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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太监的心思（第1页）
时值酉末戌初光景，正是夕阳西下之时。灿烂的晚霞中为皇宫蒙上了一轮耀眼夺目的金色剪影，愈发显得金碧辉煌。
亭台楼阁，宫阙巍巍，说不出的神圣庄严，道不完的皇家气派。但那些金碧辉煌的宫殿只是给万岁和后宫嫔妃使用，宫女太监却只能居住在阴暗的排屋当中。
“那份宫田是万岁赏给容妃娘娘的胭脂田，要好生打理着。”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监懒洋洋的躺在榻上假寐，“若是出了一差二错，不消容妃娘娘发话，我就亲手扒了你的皮。”
管庄太监在外面趾高气昂前呼后拥，看起来人五人六的好像是个大人物，回宫之后也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。他艰难的挪动着过分肥胖的身躯，满脸谀笑的凑上前来，小心翼翼的帮那个老太监捶腿捏脚：“老祖宗交代的事儿，孩儿一定尽心竭力，绝对不会弄出什么岔子……”
“那就好，那就好……”老太监打了个呵欠，终于睁开眼睛看了管庄太监一眼：“你在我手下做事也有些年头了，还算稍微有点出息，做事也很用心。”
听了这句话，管庄太监笑的更加“迷人”，巴结讨好的语气愈发明显：“都是老祖宗调教的好。”
老太监似乎有些乏了，再次闭上了双眼。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被窗棂切割成为规则的几何图案，照耀在老太监那干瘪而又苍老的脸上，仿佛墓穴长明灯照耀之下的一具干尸……
管庄太监很知趣的慢慢站起身来，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躬着身子，正逐步退出房间的时候，似乎已经睡着了的老太监发出梦呓般的声音，“听说这一遭你病了？”
管庄太监赶紧再次跪倒在塌前，一边轻轻的揉捏着老太监的腿脚一边小声回话：“孩儿确实遇到了点小灾小病，不过已经没事儿了。”
“小灾小病？你个猴崽子，说的轻松。”老太监还是没有睁眼，就好像真的已经睡着了似的，“我怎么听说你差一点死在外头呢？恐怕不是什么小灾小病吧？”
“什么都瞒不过老祖宗的法眼。”管庄太监小心翼翼的陪着笑，“孩儿确实过了一个生死坎儿，险些就见不到老祖宗了呢。”
“到底是怎么回事啊？说出来给我解解闷儿。”
管庄太监不敢隐瞒，仔仔细细的说起自己的病情……
“要说那刘化云刘郎中，确实有两下子，只用了小半个时辰，就治好了孩儿的病情。孩儿说句打嘴的话，那刘郎中未见得就比宫里的太医逊色多少……”
“太医？哼——”老太监从鼻子里发出一个表示轻蔑的声音，“太医是为了当官，不是为了治病，他们的医术……嘿嘿……”
老太监在宫里度过了五十年的漫长岁月，他很清楚的知道那些太医到底是些什么货色：“太医院里头或许有个把真正懂医术的，其他的……不过是些一心想要当官的酒囊饭袋而已。我这一身的毛病已经几十年了……”
如同老祖宗这种品阶很高的太监，说话从来就是模棱两可，需要用心体会。
管庄太监吃不准老祖宗是什么意思，只能含含糊糊的逢迎着：“老祖宗尽心尽力的伺候万岁爷，积劳成疾……”
“伺候万岁爷是咱的本分，就算是活活累死也心甘。只是那帮子太医……吃了他们的药却总不见好。咱也想找外面的郎中给瞧一瞧治一治，只可惜先帝爷曾经立下规矩，宫中宦者非明旨不得出宫。咱这一把老骨头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，我这种六根不全之人死了也就死了，只是不能再伺候万岁爷，咳……”
这个老太监在宫里几十年，已经拥有了太监所能够拥有的最高地位，又深得万岁爷信赖，金钱权势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，他已是风烛残年如同冢中枯骨，唯一的念想就是延年益寿尽可能的多活几年。
管庄太监还是没有完全明白老太监的心思，用试探的语气问道：“老祖宗的意思，是不是说要孩儿去找那刘郎中，让他帮老祖宗开几服药？”
“咳……咳……”在一阵让人揪心的咳嗽声中，老太监艰难的撑起半个身子，“我什么意思都没有，只是发几句牢骚罢了，谁让咱如此的命苦呢？”
老太监的咳嗽声越来越响亮，就好像胸中堵住了什么东西似的，既吐不出也咽不下，原本就如同死尸一般的苍白脸庞已被憋成了绛紫色，胡乱的在胸前摸索着：“药……药……”
管庄太监赶紧上前，从“老祖宗”的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白底青花瓷瓶。
老太监伸出干枯细长的小手指，用长长的指甲从瓷瓶里挑出一点色泽淡黄的药粉吞了下去。
这药粉的效果真是不错，转瞬之间剧烈的咳嗽就平息下去。
“老祖宗，这霸烈之药对身子骨不好，您老人家还是少用些吧？”
“我这憋喘的老毛病，全凭这霸烈之药硬撑着，又有什么办法呢？等哪天我把眼一闭，到时候没有人护着你们这群小猴崽子，你们就要吃苦遭罪了哦……任凭什么样顶天立地的英雄，也怕病来磨，更遑论我这样的六根不全之人？”
“老祖宗的病情愈发的严重了，明儿个去庄子上的时候，就去找找那刘郎中，让他给老祖宗开个方子试试看，说不准会好起来呢。”
“内宫不能用外面的东西，药方也不行，这是规矩，你就不怕违了规矩么？”
听了这句话，管庄太监顿时就明白了老祖宗的心意，赶紧说道：“为了给老祖宗尽孝心，什么规矩不规矩的，已顾不得了。再者说了，有没有违反宫中戒律，还不是老祖宗说了算么？”
“你这猴崽子，又在胡说八道了，这九州四海全都是万岁爷说了算，什么时候轮到咱们这些奴婢做主了？”
“是，是，老祖宗说的对。”
“我已经很乏了，得眯一会，你先退下去吧。”
“孩儿告退。”
管庄太监已经退了出去，老太监仰面朝天的躺在榻上，活像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千年老尸……看小说，630book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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